風機定時控制箱, 他正要轉身走開,金波給他把球傳過來。他勉強把球逮住,又胳膊軟綿綿地把球還給金波,一個人轉身出了學校操場。 他出了操場,又毫無目的地出了校門,昏昏然然來到街道上,最后又糊里糊涂轉到了縣城外邊的河灘上…… 他立在黃昏中的河邊,目光呆滯地望著似乎不再流動的水,感覺到腦子里一片空白。包括痛苦在內的一切,暫時都是模糊的——就像他莫名其妙地來到這河邊一樣。
風機定時控制箱,在慢慢恢復了思考能力的時候,他先在心里說:我這才知道紅梅為什么不理我了!她顯然已經和顧養民好了……紅梅和顧養民是什么時間里好的?在上個學期結束的時候,她還給他的《創業史》里夾了幾塊白面餅,使他激動得熱淚盈眶……假期里,紅梅回了農村,而顧養民的家在城里,不可能在這期間……那么,就在這下半年開學的幾個星期里,她就和他相好了嗎?孫少平只能這樣判斷…… 他的判斷是對的。郝紅梅正是在這幾個星期里,和顧養民好起來了。 這個家庭成份不好的女孩子,從小在擔驚受怕中長大。
風機定時控制箱,她小的時候,她爺還活著,戴個地主帽子,一家人在村里抬不起頭。她剛上小學的第二年,“文化大革命”開始了,村里的貧下中農造反隊,打著紅旗,扛著镢頭,一夜之間,就把她家的房屋院落刨成了一堆廢墟。貧下中農企圖挖出老地主埋在地下的金銀財寶和“變天賬”,結果除刨出一個當年安土神時埋下的空瓦罐外,什么也沒有搜尋到。但他們已經沒家了,只能在旁邊一個原來喂牲口的草棚里棲身。她爺在當年就死了。但她爺的地主帽子并沒有埋進他的墳墓,而作為主要的遺產留給了父親和她。她父親是地主的兒子,她是地主的孫子。在現在的概念中,這和地主本人并沒多大的差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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